Written in the Stars
18
咖啡廳的大門被推開了，經過了連日大雨後終於露臉的午後陽光跟孫承歡一起踏入了店中，裴珠泫眼裡的期盼也終於不再落空，在跟甫進門的孫承歡四目相接後立刻垂下眼、露出靦腆的笑容。
“看來妳們是約好的吧，還正想問妳昨天還穿著毛衣喊冷的人怎麼今天又穿起平口的夏裝來。”
朴秀榮將標有刻度的玻璃杯舉到平視的高度，輕輕地攪拌著熱可可，同時漫不經心地向著裴珠泫發言。
“打開衣櫃看到的第一件衣服就是這個。”
“心機鬼，別忘了今晚雙人床上的妳不是一個人。”
“妳想太多了。”
“總是愛多想的妳，倒是在遇到承歡之後故意想少了呢。”
裴珠泫轉過頭來，蹙著眉，帶點怒氣的看著朴秀榮，不滿朴秀榮此刻針鋒相對的語氣，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相信妳知道，”
朴秀榮緩緩地將手中的玻璃杯跟湯匙放下，然後也回過頭來看著裴珠泫，眼裡滿滿的憂心，輕輕地嘆了口氣，
“但妳也只是「知道」妳在「做什麼」而已，希望妳也能「知道」該怎麼承擔後果，”
朴秀榮又將視線轉回未完的工作上，拿起早被擦得發亮的馬克杯，將熱可可小心的倒入其中，
“傷到了自己我只能說活該，但那愛妳的人妳已經傷不起了。”
等到店裡終於只剩下坐在角落的孫承歡，裴珠泫再也耐不住期待的情緒，將圍裙脫下並掛在牆上後，立刻快步來到在看書的孫承歡面前。
而孫承歡也像是等著裴珠泫到來一樣，雖然目光並沒有離開書頁，但嘴角早就揚起了微笑。
裴珠泫停在了孫承歡的餐桌旁，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她今天的穿著，稍微大件了點的上衣讓她看起來特別惹人憐愛，而霧霧的深藍色針織毛衣也將她的臉蛋襯托得更顯白嫩，再配上簡單休閒的貼身牛仔褲，孫承歡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不凡的、成熟的書香氣息。
用餘光看著只是站在旁邊遲遲不發一語的裴珠泫，孫承歡終於放下了書本，然後一抬起頭就看到裴珠泫露齒笑著的燦爛笑容，還有那眼神裡的雀躍。
但驕矜的裴珠泫在一跟孫承歡對上眼的那刻，便立刻將她的表情恢復成原廠設定，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微笑，且將眼光轉移到孫承歡的書上，
“怎麼穿這樣？現在都喜歡穿這種衣服嗎？”
“太隨便了嗎？”
“不會，很...”，可愛，“適合妳，忘了跟妳說會拍照，不過妳穿這樣也蠻好看的。”
差點沒忍住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話讓裴珠泫替自己的魂不守舍捏了把冷汗。
“拍照？為什麼要拍照？”
“難不成妳忘了這是要做成校刊嗎，幫妳駁點版面。”
“呀，不行啦，我都刻意用Wendy這個名字了...”
“別說話了，坐好，看鏡頭，笑一個。”
裴珠泫舉著手機，不等孫承歡看似沒完沒了的推託，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讓孫承歡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拍完照片了。
看著手機螢幕裡有點呆但卻最真實的孫承歡，裴珠泫失神的咧嘴笑了。
“所以...”
聽到了孫承歡試探的出聲，裴珠泫才臉一紅的放下手機，拉開孫承歡對面的椅子並坐了下來，
“所以，我們開始吧！不用有壓力，反正會問的問題早就寄給妳看過了，都想過怎麼回答了吧？”
“想是想過了...，但為什麼不能直接把答案回傳給妳就好了，非得要這樣面對面？”
“妳問題太多了，應該是我要問妳問題才對。嗯...”
裴珠泫看了看拿在手上那幾張準備好的資料，
“都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裴珠泫將手機橫著放在兩人中間位置的桌面上，而這動作也讓孫承歡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接著裴珠泫按了按手機上的選項後，清了清喉嚨，
“今天很開心能邀請到『What if Love』這首歌的主唱兼詞曲創作人，請她來跟大家打個招呼跟自我...”
“呀，為什麼錄音！”
聽到裴珠泫莫名其妙的跟看不見的聽眾打招呼，孫承歡先是錯愕的愣了一下才發現裴珠泫正用手機錄著音。
而孫承歡這突如其來的高聲打斷，使得裴珠泫嚇了好大一跳，然後也嘖了一聲並不滿的橫了孫承歡一眼，才伸出手指按下螢幕上的暫停鍵，
“下學期廣播學的作業可以再拿出來用。”
“…是不是太貪心了...”
“這是有效率。好，從頭再來一次，從自我介紹開始。”
眼看著裴珠泫已經再次將手機錄音的功能設定好，準備再次將其放到桌面上，孫承歡馬上著急的開口，
“那...那個...不要自我介紹可以嗎？”
“為什麼？”
“我都故意用Wen...”
“知道了知道了...”
裴珠泫不耐煩的拿起桌上的資料認真的思量著，然後向椅背一靠，沒拿著資料的手也忙碌的轉著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不然這樣吧，直接介紹歌曲可以嗎？”
“聽起來不錯。”
“那就這樣吧，咳咳...，三，二，一…，大家好！今天很開心能邀請到『What if Love』這首歌的主唱兼詞曲創作人Wendy！相信大家對Mojito都不陌生吧？常在弘大進行快閃演出的校園團體Mojito，是由幾位來自不同大學但都一樣熱愛音樂的朋友所組成的。他們的音樂就跟團名一樣，有檸檬、薄荷的酸甜清新跟蘇打水的直白清爽，當然還有甜甜又有點嗆辣的蘭姆酒，偶爾懷念年少時的無憂無慮，也不忘對眼裡的大人們唱出批判及反思，正代表著努力摸索所謂成熟的模糊定義同時卻仍不捨放手青春的我們...”
聽著裴珠泫甜甜的聲音及溫柔的語調，孫承歡完全忘了自己是受訪者...不對，因為裴珠泫突然錄起音來而升級成了的電台嘉賓。
此刻的孫承歡真的像個聽眾般，掛著傻傻的微笑，目不轉睛地看著裴珠泫這認真的樣子，也完全忘了此時此刻的自己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就請Wendy來告訴我們吧！”
“…”
一陣讓人坐立難安的沉默。
孫承歡一直到裴珠泫不再說話並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時，才意識到裴珠泫似乎已經結束了開場白，應該要輪到自己接話了。
但她剛剛只忙著出神地看著裴珠泫，腦子裡並沒有載入任何的資訊，導致現在也只能尷尬的抓抓鼻子，然後硬是毫無頭緒的胡亂翻著攤在眼前、裴珠泫事先準備好的問題。
雖然孫承歡這不在狀況內的反應並不在裴珠泫的意料之中，但裴珠泫依舊冷靜地抽出其中一張攤在孫承歡眼前的紙，並指了指其中一個題目，然後再無奈地看著孫承歡瞪大著眼睛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的，Mojito的吉他手是我在高中玩樂團時的團員。”
“…”
“…”
孫承歡過份簡短的回應令裴珠泫皺了皺眉，也趕緊翻著孫承歡事先準備的講稿，企圖找出有趣些的話題，
“…所以是什麼樣的契機讓妳們決定有這次的合作作品呢？”
“幾個月前我們以昔日團員的身份聚會了，聊到有些當時好好練習過的遺珠之憾，一些團員們都很喜歡的創作卻沒有表演的機會，What if Love就是其中一首。”
“所以這首歌當時是以上台演出的方式進行準備的吧？據我所知Wendy以前也都是舞台表演居多，可以跟我們聊聊台上以樂團的方式演出跟進錄音室的差異嗎？”
“嗯...很不一樣，準備的方向不一樣，心情上也有所不同。”
依舊是以簡答題的方式進行回答。
孫承歡講完話後立刻抬起頭來看著面有難色的裴珠泫，還抬了抬眉，彷彿告訴著裴珠泫『講完了，就是這樣。』，而接收到暗示的裴珠泫則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用誇張的比手畫腳示意孫承歡再多講一點，還不忘狠狠的白她一眼，
“嗯...就是...在準備表演的過程真的是很辛苦，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每一次練習都當作是最後一次練習，雖然壓力很大，但這都是為了在台上可以有更完美的呈現，而且有充足的準備才有餘裕可以好好享受舞台。錄音就不一樣了，以前身為主唱，我必須要調整每一個樂手的配搭，但在錄音的時候我只要專心把我的部分唱好，整首歌曲製作完畢之後才第一次聽到完整的音樂，那真的是會起雞皮疙瘩。”
“聽起來...原本的編曲不是我們現在聽到的這個樣子吧？有什麼差別呢？唱的時候心境上有改變嗎？”
孫承歡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裴珠泫，像在盤算著什麼，然後才伸出手將擺在桌上幾張準備好的資料翻過來，使得印有文字的那面蓋在了桌上，看起來只像是一張張的白紙。
孫承歡將放在桌上的雙手交握，眼神柔和的看著裴珠泫，嘴角也揚起了溫暖、自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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