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es Locked
5
『真的很喜歡這裡的生活，房子、街道都可愛，跟首爾盡是高樓大廈很不一樣。
這裡住宅區的屋子都很有特色，每戶人家也把自己的庭院整理的乾乾淨淨，也可以從中看出屋主的喜好，真的很有意思。
與這裡的人相處可以體會到什麼是人生而平等跟尊重，這裡的同學不會因為你的外表或家世背景而選擇親近你或排擠你，反而很做自己、很有個人特色的朋友們都特別受歡迎呢！
妳感覺應該會很適合這裡的生活。
不過啊，真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這裡的韓餐真是太差了！！
幾天前實在是太想念韓食而點了碗豆腐鍋外送，價格一點都不友善就算了，那湯裡竟然有墨西哥辣椒！！
墨西哥辣椒欸！！不是只要是綠色的辣椒就可以取代青陽辣椒好嗎...』
***
裴柱現抬起手，艱難的用小手臂將導致臉頰發癢的髮絲抹去，然後有些氣餒地嘆了口氣，才再次打起精神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左手的食指及拇指有些嫌棄的捏起砧板上滲著血水的牛肉，滑滑黏黏的，裴柱現忍著作嘔的衝動，努力不懈的用著一點都不鋒利的小刀，將牛肉鋸成骰子的大小。
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在加拿大的超市裡卻不會有韓國文化的版本。
這裏的一盒盒牛肉都是為了變成牛排而裁切的，不然就是塊狀的，為成為各式燉牛肉而生。
而最適合做成辣炒牛肉或加添在海帶湯裡的牛肉片在這裡的超市是不存在的。
裴柱現用手指戳著怕被弄髒而事先裝進了透明夾鏈袋的手機，其手指在上下滑動瀏覽著頁面上清楚的步驟教學後，又沮喪的輕輕嘆了口氣，
“唉...魚介高湯包沒有，芝麻油沒有，魚露也沒有...，只能直接炒牛肉了...”
在宿舍的公用小廚房裡，裴柱現用筷子翻炒著鍋裡的牛肉，一邊忍著鍋內燙手的高溫，也忍著因缺乏抽油煙機而刺眼的油煙。
待牛肉都熟透後，她倒入準備好的熱水，接著抓了一把又乾又皺的海帶芽丟入鍋中。
雖然看不懂包裝上的日文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她猜測大概是跟海帶差不多的東西吧。
最後再倒入幾匙醬油之後，裴柱現蓋上了鍋蓋，而她的手機也在此時響了起來。
“Hello?…啊，妳終於看到我的訊息了？可以來我的宿舍一趟嗎？我在小廚房等妳，快來吧！”
Wendy坐在鋪有紅白相間格子桌巾的正方形小餐桌前，低頭看著眼前擺在桌上還冒著煙的海帶湯，然後再抬頭看著穿著圍裙剛坐下的裴柱現。
此刻的Wendy有些困惑，有些受寵若驚，有點期待，
“這是什麼？妳做的嗎？做給我吃的？”
“二月二十一號是妳的生日不是嗎，特地做了海帶湯給妳慶生。”
裴柱現得意的揚著嘴角，閃閃發光的眼神還有驕傲的抬眉的小動作透著小小臭屁。
“為...為我做的？這好奇怪啊…”
因為不敢置信的興奮，Wendy話說得結結巴巴地，接著一匙又一匙的舀起碗中的湯，再將湯匙傾斜並任其墜回湯碗中，觀察著那一坨坨墨綠色被稱做海帶的東西。
“海帶湯啊！竟然沒喝過嗎？這可是生日必吃的食物耶。不過也不是很道地就是了，這裡超市能買到的材料真的太少了，不好吃該怎麼辦...？”
“所以早上打電話給妳時都不理我是在準備這個嗎？沒關係的，只要是妳做的我都可以吃光光！”
Wendy滿足的咧著嘴笑彎了雙眼，看起來非常滿意裴柱現為其準備的生日驚喜。
Wendy將盛滿湯的湯匙湊到嘴邊，一口含盡，
“哇，這個...哇！”
Wendy誇張地瞪大著雙眼，恍若下一秒眼珠子就會掉出來般的浮誇，然後豪不吝嗇的連珠炮誇獎，
“哇，煎到有嚼勁又不死硬的牛肉，鮮甜的湯頭，還有滑順的海帶，我好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韓食了！”
Wendy接著又往嘴裡塞了三湯匙，咽下之後笑瞇著眼，語氣及臉上的神情無限真誠，
“這是最棒的生日。”
裴柱現垂著眼，不敢直視Wendy豐厚且自然流露的情感，但同時也微微揚起嘴角慶幸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儘管Wendy吃得唏哩呼嚕的如此捧場，裴柱現卻仍是稍嫌可惜的只是興趣缺缺的用湯匙戳著自己碗內的牛肉，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我真的可以做得更道地的。好想念韓國的食物喔...”
裴柱現還說著話的同時，Wendy已舉起碗就著口，一飲而盡，
“呼...熱熱的喝好舒服喔！吃完了，要許願。”
“…許願...？”
但裴柱現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是什麼流程，Wendy卻將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了裴柱現沒握著湯匙的左手。
感到一絲慌亂的裴柱現看向對面的Wendy，卻直接看進了她溫柔又誠摯的雙眼。
接著Wendy微微一笑，然後閉上了雙眼。
她的笑容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裴柱現不再胡思亂想，也或許是Wendy那美麗的外貌還有她此刻虔誠的模樣成了她的唯一注意力。
“第一個願望，希望柱現在加拿大的學生生活平安健康，能有滿滿的幸福回憶。第二個願望，希望柱現能好好學英文，能夠更有自信地享受這裡的一切。第三個願望...”
Wendy緊閉著雙眼到擠出眉間皺褶的程度，雙唇也無聲的開闔著。
然後她猛地睜開眼，令一直以來盯著她看的裴柱現不好意思地立刻移開了視線，也抽回了在Wendy溫暖手心裡的左手，接著順勢的順了順頭髮，掩飾著心慌的將散落的髮絲勾回耳後。
此刻幸福卻有些尷尬的氛圍，Wendy像個孩子般天真可愛的神情，還有體貼的她將願望都許給了自己的感動，讓裴柱現突然有些緊張。
她只好乾笑了幾聲隱藏突如其來的悸動，
“哈哈，第一次看到有人喝完海帶湯後立刻許願的。第三個願望許了什麼？”
“聽說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嗯...說出來看看？大不了我幫妳實現。”
“咳咳，”
Wendy清了清喉嚨煞有其事，
“第三個願望，跟柱現去韓國城吃道地的韓式晚餐。”
人聲鼎沸的韓式餐廳位在韓國城裡最顯眼的位置。
說是韓國城，但其實只是市區中的一個小小廣場。
廣場的中心是一間照明太過冷白的亞洲超市，顧客們清一色的都是有著黑頭髮的亞洲人，除了少數嘻嘻哈哈在零食區尋寶的青少年。
來到這間韓式餐廳對裴柱現而言算是出國後第一次再次接觸自己所熟悉的文化。
餐廳內抑揚頓挫的囂嚷，酒杯交碰的聲響，冰箱上的小電視所播放著的偶像歌手打歌舞台，烤盤上滋滋做響的五花肉及其所散發到空氣中的油香味都是如此的熟悉。
但同時牆上那用英文拼寫的菜單，飲料櫃裡不熟悉的啤酒品牌，還有放眼望去又是部隊鍋又是炸醬麵甚至還有辣炒雞排跟烤五花肉這全混雜在一起的菜單品項，讓裴柱現忍不住在心裡嘲諷著這四不像的模仿，卻也在同時更深刻了自己的思鄉之情。
看著滿桌子的佳餚，Wendy拿著筷子的手掩不住興奮的在還冒著煙的餐盤間來來回回，躍躍欲試卻又遲遲不敢下手。
儘管Wendy可以以無懈可擊的發音唸出菜單上一道道的菜色名稱，但卻無法在腦中搜尋出相關關鍵字所對應的餐點樣貌。
“這是什麼？”
Wendy指著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裝有烤得表面金黃的且已剪成小塊的肉片，好奇的問著裴柱現。
“喔，這個就是烤五花肉啊。還記得以前跟同學們在大考完後最喜歡的就是去烤肉店烤五花肉配啤酒慶祝了！妳夾一塊沾這個芝麻油吃吃看！”
Wendy聽從裴柱現的指示，夾了片五花肉，浸了浸琥珀色的醬汁後放進了嘴裡。
“哇...大發！！”
Wendy的眼睛睜成了大大的圓形，而眉毛也隨著她的驚訝程度誇張的上升消失在了瀏海之中，
“哇！這個真的是我吃過最美味的東西了...呀...我以後每年生日都要吃這個...不對！我的生日，妳的生日，爸爸媽媽的生日都要吃！”
在Wendy嘮嘮叨叨的發表感言時，裴柱現除了被逗得咯咯笑外也用道地的手法將五花肉隨著烤泡菜一起包在了紫蘇葉裡，然後再捲成了一口大小之後放到了Wendy的碗中。
而有樣學樣的Wendy也在嚐過這令人上癮的美味後，就只顧著反覆將筷子伸向這盤五花肉，對其他菜餚視而不見。
這也使得等著看Wendy嚐鮮的裴柱現忍不住插手，
“這裡還有雜菜跟煎餃呢，吃過嗎？下一道想試試看哪一個呢？”
裴柱現的出聲讓Wendy再次將目光環視了餐桌一圈，最後才緩緩捻著筷子指向其中淹在紅色醬汁裡的一塊塊方形食物，一臉困惑，
“這是什麼？”
“辣燉帶魚。第一次看到嗎？”
“…嗯...”
點了一桌菜的裴柱現藏不住自豪的小表情，得意地看著Wendy顯露出有些生疏且徬徨的眼神。
因為怯生而使得Wendy第一次表現出比自己年紀小的模樣，莫名的讓裴柱現感到沾沾自喜。
這是裴柱現到了加拿大以來首次做了件比Wendy更加擅長的事，不再是由Wendy處處幫著，而是熟捻且氣魄的填滿了兩人的餐桌，主宰著Wendy對韓餐的初體驗。
裴柱現終於像個姊姊般的照顧起Wendy，她夾起一塊方型的且還滴著紅色醬汁的帶魚塊，然後放進坐在對面的Wendy飯碗旁的小碟子，
“有點辣，但是很下飯。嚐嚐看！”
Wendy垂著眼，看著剛降落盤裡的魚塊，好奇的皺了皺眉。
她用筷子戳了戳魚塊的正中央，停頓了一會兒，明顯的猶豫，接著才有些羞赧地低語，
“我只吃過炸魚條或魚排，長這樣的魚還真沒看過...”
Wendy小小聲的自言自語讓裴柱現停下舀湯的動作，並抬眼望向對面的Wendy。
只見她皺著眉且因為專心而用力的抿著唇，並用筷子壓著魚塊的正中央，似乎是想直接剖開這個部位，但同時也猶豫著不知這樣下手是否正確。
而這毫無經驗的模樣讓裴柱現有些詫異，但也忍不住覺得Wendy太過可愛而笑了出來。
“呀，妳這樣會吃到魚刺的，讓我幫妳。”
也不等Wendy回應，裴柱現便伸長了手臂，將Wendy的小碟子拿到自己面前，接著一手筷子一手湯匙熟練的雙手並用，將魚肉給剝下來，並把剃乾淨的魚刺撥到小碟子的邊邊。
裴柱現全神貫注地處理著Wendy人生的第一口辣燉帶魚，Wendy也就自動地拿過裴柱現的碗，並為其添上一碗泡菜湯。
好奇的她在將湯碗放回裴柱現面前後，看了看隔壁桌上的瓶瓶罐罐，然後對著仍低著頭認真跟盤中物奮鬥的裴柱現說，
“那個白白的好喝嗎？”
“什麼白白的？”
裴柱現頭抬都沒抬。
“那個白白的。或是那個綠綠的呢？”
裴柱現抬起頭向著Wendy的視線望去，也順手地將終於大功告成裝有骨肉分離的辣燉帶魚碟子還給Wendy，而注意力已在隔壁桌的她自然錯過了Wendy在接過碟子時那同時充滿著感激及崇拜的眼神。
“啊，妳說的白白的是馬格利酒，綠色瓶子的是燒酒，要試試看嗎？燒酒對妳來說可能太刺激了，先從甜甜的馬格利酒開始吧。栗子口味是我的最愛，不知道這裡有沒有...”
駑鈍的人體所完全感覺不到的稍稍回暖，使得落下的細雪在接觸到了暖空氣後成為了頓時失去重量的參差細雨飄忽在空中，最後卻在接近地面時因為較低的氣溫而成了細細小小的冰墜落於地上。
伴隨著關門後的清脆鈴鐺聲，裴柱現與Wendy一下子從溫暖的餐廳踏進了飄著落有似無的冰雨裡。
因為喝過酒並吃了頓熱辣的大餐，裴柱現異於往常的並不覺得冷，卻仍是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口袋，握緊了袋中的暖暖包。
“…We could go anywhere, we could do
Anything, girl, whatever the mood we're in…”
身旁的Wendy搖頭晃腦的輕聲唱著裴柱現沒聽過的歌，不在乎路過的保守亞洲人所投射過來詫異的眼光。
而裴柱現則是邊走著來時的路，邊側著頭眼帶笑意的看著Wendy這新鮮的模樣。
她看起來非常開心，甚至可以從她的神情中看出幸福。
但這幸福卻又因酒精的沾染變得不那麼純粹，例如她有些蹣跚的步伐、通紅的雙頰、還有迷濛的雙眼。
她應該要制止Wendy加點第二瓶馬格利酒的。
她明知道這酒甜甜的風味總使初嚐者忘了它的酒精含量。
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唱著歌的Wendy邊唱邊隨著旋律左右搖擺，不小心一個重心不穩向左邊一拐，擦撞到了路過的路人，見狀的裴柱現馬上伸出手抓住Wendy的胳膊將其拉回，說話的聲音裡有著緊張的責備，
“呀，妳別這樣，大家都在看...”
但Wendy卻只是將左手從口袋裡拿出，握住裴柱現抓著自己右手的左手腕，輕輕拉下，然後再用自己的右手牽住她的。
手被牽住的剎那，裴柱現轉過頭對上Wendy剛好看著自己的雙眼後有些驚訝的抬了抬眉毛，胃也陌生的有一種癢癢的感受。
但她沒想太多，只當是太久沒吃熱熱又辣辣的食物所致。
“You and I alone and
People may be watching, I don't mind～”
Wendy握了握裴柱現的手，繼續唱歌。
剛好對上了情境的歌詞，裴柱現看向Wendy突然陶醉起來對著自己瞇著眼唱歌的樣子裝作不屑地嗤了一聲，也無奈地被逗笑了。
裴柱現沒聽過這首歌，因此也不確定Wendy到底是即興創作還是真的有這段，但今天是Wendy的生日，但手心被暖暖的Wendy握著，裴柱現無法控制自己跟著幸福起來的心。
就隨她唱吧。
“'Cause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right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like
Paris in the rain
Paris in the rain
We don't need a fancy town
Or bottles that we can't pronounce…
啊，我會pronounce，是馬格利，”
“...蛤？”
唱到一半突然又跟自己的歌聲對話，裴柱現還是第一次看到。
但裴柱現還沒反應過來Wendy擅自加入的口白，就又被她下一句肉麻的歌詞還有她突然捏了捏自己小手的舉動給弄亂了心跳，擦去了思緒。
“‘Cause anywhere, babe
Is like Paris in the rain…”
正當裴柱現腦袋一片混亂的時候，Wendy卻牽著她衝向小鎮的中央噴水池前，然後用沒牽住的手抓住裴柱現還放在口袋裡的右手給拉出來，邊繼續投入的唱著歌，
“When I'm with you
Paris in the rain
Vancouver in the rain
Seoul in the rain…”
“哈哈哈，呀！這我聽出來了，妳怎麼亂改歌詞！”
“‘Cause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right…”
開心且唱到忘情的Wendy用雙手各抓住裴柱現的一隻手隨著旋律節奏，踏在舊石磚地上轉著圈圈。
但就當她左手觸碰到裴柱現的右手掌時她發現了裴柱現握緊的拳頭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阻隔了她們之間。
她因此停下了歡快步伐也歇了歌唱，並將裴柱現的右手拉至眼前，歪著頭，睜著因酒精而漫著迷霧的雙眼，
“這小袋子是什麼東西？”
“暖暖包，一種握著可以讓手暖起來的東西。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所以從韓國來的時候...”
Wendy不等裴柱現把話說完，一把抽出本被握在手裡的暖暖包，塞回裴柱現的大衣口袋裡，再動作流暢地握住裴柱現的手。
接著一副鬧起小孩子脾氣的模樣，皺著眉，噘著嘴，嘟嘟囔囔的，
“我的手也很暖。”
剛剛那胃癢癢的感覺又出現了，裴柱現開始好奇她為什麼會這樣。
柔和的橘黃色街燈讓眼前的畫面刷上了復古浪漫的色調。
Wendy的金頭髮看上去變成了成熟的淺棕色，她紅撲撲的臉頰，還有她美麗的藍眼睛裡那倔強認真的眼神，更有張力的在她眼裡成為了也許是這輩子最令人無法忘記的一幕。
那炙熱的眼神，還有手心傳來的溫度，一齊暖暖的撞進了心裡，她的心猛地顫動了下，體內也有股熱流流竄著。
“沒錯...是很暖...”
怦然心動這個詞第一次在裴柱現的腦裡有了實質的意義。
***
“Irene Charitable Foundation…基金會取做這個名字跟她也有關嗎？”
裴柱現垂著眼，將裝有熱洋甘菊茶的白色茶杯握在手心中，聽到金藝琳這麼一提起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Irene…就是那傢伙喝醉了亂改歌詞唱歌時突然編出來的，突然說美麗的名字適合我，想幫我取英文名Irene。
那時我也回她說那我要叫她孫承完，像是屬於我們兩人間不同於其他同學的暱稱一樣。但隨著我們兩個分開以後，Irene這個名字像是被塵封一般的不再想起，沒再使用過了。”
裴柱現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杯中裊裊飄升的熱氣，剛剛還有些甜蜜的笑容黯去了顏色，成了灰色的苦笑。
“晚年成立清寒學生基金會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倏地想起Irene這個字，我也在討論當中就這麼脫口而出。
那時聽到自己的口中說出這字，竟然激動且震驚的全身發抖，像是不小心說出了自己最害怕被人知道的秘密一樣。”
說到這裡，裴柱現也想起了那當下心跳飛快的羞惱感受，還有立刻用雙手摀住嘴巴的行為，像是說出了什麼不堪入耳的骯髒詞彙。
回憶起自己曾有過的心情及舉動，再想想多年後自己現在的處境，裴柱現更覺得不能原諒當時的自己。
為掩飾自己不堪的回憶所帶來的自責情緒，裴柱現用手指捏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
但她放下茶杯時些微的顫動卻沒逃過金藝琳的雙眼。
裴柱現清了清喉嚨，繼續說下去，
“好在秘書這時接話說Irene有和平女神的意思，與基金會的本質及意義相符，作為基金會的名字及意象再適合不過。而我也才意識到我一直以為的忘記跟不在意是假的，那時與她一同創造的回憶及心境早已刻在了心裡深處，像是淺意識般...”
也許冥冥之中的，Irene這個名字用了更好的意義代表了她這個人，代代的留在了世上。
***
“…Look at me… Irene…and the whole world could stop…”
“呀，孫承完妳不要再唱了，妳清醒一點好不好！”
裴柱現從沒想過處處幫著她、照顧她的Wendy會在喝點酒後變成這只會亂唱歌且毫無行為能力的樣子。
一小時前兩人還在舊城廣場裡浪漫的在細細冰雨裡含情脈脈地轉圈，誰知過沒幾分鐘劇情居然急轉直下，女主之一竟突然渾身無力，只剩嘴裡還五音不全的唱著歌。
平時太依賴Wendy而導致幾乎一點都不獨立的裴柱現逼不得已只好手忙腳亂地下載App，查地圖，叫車，甚至她也才發現這將會是她第一次進入Wendy的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裴柱現除了緊盯手機上的地圖，深怕遇上了不安好心的司機將自己跟酒醉的Wendy載去別的地方，也不斷自責自己竟沒有在察覺Wendy有異樣時就趁早提議回家。
Wendy軟趴趴的掛在身上，使得裴柱現每前進一步都得使上吃奶的力氣，更別提Wendy拖在身後增加與宿舍地毯間摩擦力的雙腳還有惱人的沙沙聲，都讓裴柱現氣得在心裡發誓她再也不要跟小孩子Wendy出去玩了！
裴柱現憑著輔導員資料上所備註的房間號碼找到了Wendy的寢室，正一邊手忙腳亂地防止Wendy從自己的肩上滑落到地上，一邊從Wendy的包包中找尋她的房卡。
『喀』
門開了。
出乎意料的。
很顯然裴柱現這一系列七手八腳所發出的聲響驚動了房內的人。
只是裴柱現從沒想過也沒聽說過Wendy有室友，也因此在看到開門的女孩後非常驚訝的定格了。
這女孩有著非常漂亮的橘紅色絲綢般的捲長髮，還有深邃的長菱形眼睛，翡翠綠的瞳孔給人神秘的第一印象，但她頰上點點雀斑卻又為其增添了一點點小女孩般的親和力。
女孩像是有些意外的看著裴柱現，然後再好奇地由頭到腳將裴柱現打量了一番。
裴柱現對這樣的目光已經習慣了，但仍是感到冒犯。
接著女孩才注意到裴柱現肩上已不省人事的Wendy。
“She… Wen… Wendy drank…”
也許是對方剛剛打量自己的眼神，也也許是裴柱現壓根沒想到從Wendy的房裡會出來另一個人，她並沒有準備好要怎麼向人解釋這個狀況。
女孩向前一步，然後朝著Wendy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皺了皺眉，顯然是聞到了酒精的氣味。
接著她伸出手，將Wendy從裴柱現的身上拉開，
“I’ll take it from here.”
上次更文竟然是兩年前Feel My Rhythm時期
一直有想要繼續把故事寫完的，但是覺得腦中亂糟糟，有個大綱但細節還沒想清楚，所以就算寫了什麼也不滿意就沒繼續下去了。
Red Velvet的十週年給了好的能量，讓我又打開文件，一天寫一點的推進故事，終於決定繼續發布這個故事。
不知道這個故事會帶我們去哪裡，我很期待。
這章提到的關於食物不道地的事情是真人真事。
2022年搬家到了熱鬧的大學城，竟然最近的亞洲超市還要開車二十分鐘，可見需求有多低。
某天真的受不了，craving亞洲食物的我，google到一間韓式餐館，興致勃勃地點了豆腐鍋pick up。
一踏進餐廳就覺得大事不妙。
餐廳內的裝潢就像Wendy's或The Cheesecake Factory那樣的美式連鎖餐廳感，然後整個廚房內場都是墨西哥人...
韓式豆腐鍋裡撈到墨西哥辣椒jalapenõ的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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