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ten in the Stars
25
臉上還戴著厚重舞台妝容的姜瑟琪，耳垂上沉重的金屬耳環也因碰撞發出小小的叮鈴聲，更別提身上的皮夾克不時地飄散出剛剛慶功宵夜的燒烤味，再再的提醒她又再一次的戰勝自己的體力極限。
拖著疲憊的身體，姜瑟琪幾乎是用意志力撐回家的，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眨眼，腦中都會自動帶入舒適大床上的白色枕頭跟溫暖柔軟的棉被。
姜瑟琪的腦子跟身體都已準備好進入休眠狀態，卻在一踏進家門後因為家裡詭異的氣氛還有自己難得靈敏的第六感而提高警覺的瞬間清醒了不少。
“承歡？”
進門的玄關處擺著孫承歡今天穿出門的鞋沒錯，但整個家裡黑壓壓一片，也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們睡房的房門敞開著，燈也是暗的，不像是以往會等自己回家的孫承歡總是為姜瑟琪留一盞燈的貼心。
這樣的反常令姜瑟琪覺得不安。
“…承...承歡...”
沒等到回應，姜瑟琪忐忑的咽了咽口水才再次小心地問出聲，也慢慢地穿過玄關走進客廳。
一踏進客廳後，姜瑟琪開始聞到了淡淡的酒氣，接著才看到孫承歡毫無生氣地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的背影，還有擺在她前方桌上那一瓶瓶見底的燒酒瓶。
看到這畫面的姜瑟琪驚訝的手一鬆，使得抱在手上的外套跌落到了地上，連帶著肩上的包也咚的一聲墜地。
這前所未見的景象讓姜瑟琪嚇了好大一跳，愣了一陣之後才艱難的邁開步伐緩緩地靠近孫承歡。
“承歡吶，怎麼了？還好嗎？”
坐到了孫承歡旁邊的姜瑟琪，自然地伸出手來攬住了孫承歡的肩，而孫承歡也就順勢地靠在了姜瑟琪的頸肩處，她吸吐間所釋放出來的酒精氣味令姜瑟琪皺了皺鼻子。
姜瑟琪的大拇指溫柔的輕撫著孫承歡的肩，繞過她後背的手臂感受著孫承歡在酒精作用下明顯急促且強烈的心跳。
兩人就這麼依偎著彼此，靜靜的待了一陣，靜到姜瑟琪忍不住低下頭查看孫承歡是否睡著了。
也或許是姜瑟琪這個突然的動作讓孫承歡稍微恢復了意識，她嘆了口氣，然後用平淡的口吻，
“我遇見珠泫了。”
“是嗎？”
姜瑟琪用攬著孫承歡的那隻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孫承歡的頭髮，
“什麼時候？”
“好幾個月前了，上學期。”
沉默。
姜瑟琪輕撫著孫承歡的手沒停過，她必須一直維持著這動作才能壓抑那因著心跳逐漸起伏而微微顫抖的手。
姜瑟琪淺淺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再緩緩地吐出，感受著差點暴露了自己的不平穩氣息，
“真的啊，很久不見了吧？怎麼都沒聽妳...”
“她喜歡過我。”
孫承歡在姜瑟琪的臂彎裡挪了挪姿勢，將頭靠到了更舒服的位置，然後再一次的嘆氣，也冷笑了聲，接著用著強裝若無其事的上揚語氣吐出她的惆悵，
“切，真是搞笑啊，就這樣錯過，然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還在期待什麼...”
雖然孫承歡在年少時期的執著傾心姜瑟琪全都知道，但還是無可避免的在第一次聽到孫承歡承認了她愛慕著裴珠泫的此刻心碎了。
更讓人難過的是，孫承歡的心即便是到了現在都沒有動搖過，仍舊是那麼的濃烈跟渴望。
“真是傻瓜啊，”
姜瑟琪的頭緩緩地向一邊傾，然後靠到了孫承歡的頭上，
“她已經愛上別人了不是嗎？”
她不只是對著孫承歡說。
“就像是上癮了，”
孫承歡繼續用著平淡的情緒，而她身上每次傳出的酒氣仍讓姜瑟琪不適應的皺了皺眉，
“明知這樣不好，明知要付上代價，明明都看到了悲劇結尾仍是要蒙著眼摀著耳地朝她奔去，到底是為什麼呢？我不懂...瑟琪啊…”
“我懂。”
姜瑟琪在孫承歡看不到的地方仰著頭，忍著開始蓄積的眼淚，
“去洗洗澡準備休息吧。下次不准再喝這麼多酒了，明天我們出去走走吧！聖誕節清潭洞那邊...”
“不要喜歡我。”
儘管孫承歡說得有氣無力，這句話仍是一字不漏地進了姜瑟琪的耳朵，使得姜瑟琪原本撫著孫承歡的手也突然震驚的停住了，大概愣了三秒後才又強裝鎮定地繼續順著孫承歡的髮絲，但她的手已經顫抖得不能自己，也必須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好隱藏住自己哽咽的嗓音，然後立刻裝出驚訝的樣子，
“呀，妳在說什麼啊…”
“瑟琪啊…不要喜歡我...拜託...”
“突然說這什麼奇怪的話？”
孫承歡停頓了下，像是在回想什麼，也像只是因為醉了而無法專心思考，姜瑟琪不能確定，但現在在這過份安靜的客廳裡，姜瑟琪好害怕她咆哮的心跳聲出賣她的謊。
“那可能是做夢了吧。”
“聽起來像是惡夢。去洗澡吧，我幫妳拿衣服。”
姜瑟琪說完這句便輕輕地推了推孫承歡，想藉由這機會逃離這個場景，此刻的她最需要的是獨處，但孫承歡卻伸出手來環上了姜瑟琪的腰，
“不要走...再抱我一下...”
姜瑟琪完全理解孫承歡的心情啊，自己不也一樣嗎？
就算要忍著自己的真實心痛，也要義無反顧的疼著自己喜歡的人。
姜瑟琪就這麼繼續縱容孫承歡賴在自己的懷裡討安慰跟依靠，也縱容自己貪戀著這樣自作多情的虛假溫存。
這些親密跟付出還有那不對等的回報該在什麼時候喊停呢？
“別睡著了。”
“不會，再一下下就好。”
孫承歡嘴上雖這樣說，但她整個人攤在姜瑟琪身上的重量還有時長已經讓姜瑟琪的手臂失去了知覺。
又過了好一陣子，姜瑟琪才再度開口打破沉默，
“離開這裡吧。”
她不只是對著孫承歡說。
“上次來是幾年前了，沒想到變了這麼多...”
“我喜歡以前那種高貴明亮的皇宮感。”
“現在這樣也不錯啊，雖然暗了點但華麗的氛圍可沒少，更多了點成熟的韻味。”
“是妳變成熟了，懂得欣賞這低調的奢華。”
金太妍的手掌貼著裴珠泫的後腰，輕輕地推著她走在帶位服務生的後方。
“那部三角鋼琴還在原本的位置，也還是演奏著經典的爵士樂曲，但過分華麗的水晶燈好像已經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了...”
服務生一收走菜單，裴珠泫便好奇地瞧著餐廳內的變化，並努力回憶著記憶裡幾年前的樣子，好在心中將今昔分出個高下。
昏暗的燈光取代了以前熾亮的照明，好似炫耀著餐廳內一塵不染的LED燈也換成了柔和且亮度較低的燭光，光影搖曳之間彷彿視覺也受了催眠，入眼的一切都是如此溫柔、浪漫又引人遐想。
“歐膩，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要是特別的日子才可以吃大餐嗎？那不就還好今天是聖誕節？”
金太妍邊回答邊向前傾將右手手肘撐在桌上，然後再托著腮，用帶著寵愛滿溢的眼神看著對面眨著圓圓大眼的裴珠泫。
“這餐我請客吧，每次都讓歐膩付錢...”
金太妍的凝視從沒離開過裴珠泫好看的雙眼，像是考慮了一下，
“好吧。想說接下來要準備期末考了，我們大概沒什麼時間約會，所以乾脆正式一點，才這麼臨時的把妳帶來這…還可以吧？”
“嗯，我一直都很喜歡這裡。”
裴珠泫又再次抬起頭欣賞了一下餐廳內的各種面貌。
用著餐的兩人，話題總繞著學校或工作的生活日常，
“下禮拜都會比較晚回家，期末考前總是有人約著一起讀書。”
金太妍咬著牙說話，薄薄的嘴唇也因為使勁切著牛排的關係而用力地抿緊著，
“嗯，男生女生？”
金太妍聽到這問句，停下了從剛剛就沒停過切著牛排的動作，低著頭，緩緩地抬眼且帶著一抹賊賊的笑容看著裴珠泫，
“都有，妳希望我跟誰去？”
“都不要去！在家陪我。”
“妳也不是每天都在家啊，咖啡店...”
“那來咖啡店陪我。”
看裴珠泫這嬌嗔的模樣金太妍寵溺的笑了出來，然後將幾塊已切成一口大小的牛排放進裴珠泫的盤子裡，
“怎麼難得的吃醋了？”
“才沒有吃醋，只是不明白這些人都聰明地考上了醫學系還總是要纏著妳一起唸書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我也不知道...那就當作是妳吃醋好了。”
金太妍才不會放過裴珠泫的口是心非，她開心地笑著，看著坐在對面噘起嘴來睨著自己的裴珠泫。
不知道為什麼，當只剩下醬汁的餐盤被收走之後，空蕩蕩的白色桌布竟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尷尬。
“妳呢？最近都在忙什麼？看妳也蠻晚回家的，有時回來也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金太妍的手不安分地把玩著擱在桌上的茶匙，眼睛也只是看著被她翻來翻去的餐具。
“沒有不好，就只是太晚了，很累。”
“咖啡店什麼時候開始做到這麼晚了？”
金太妍口氣平淡的問問，聽起來沒有好奇也沒有質問，只有滿滿的關心。
“有時候會去散散步。主要是今年特刊中我負責的部分需要編輯些亮點，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正適合醞釀靈感。”
“噢，妳負責什麼部分啊？都沒聽妳說過。”
裴珠泫刻意轉移了話題也撒了點小謊，卻在話都說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這可選了個自投羅網的主題，尤其現在金太妍一臉好奇的樣子，更讓裴珠泫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嗯...呃...就是校園裡一些有趣的事，例如...例如...，啊，秀榮妳知道吧？她們家的小太陽...，噢，來了...哇，妳竟然點了我最喜歡的舒芙蕾！大發！”
金太妍的手仍沒放過這無辜的茶匙，但打從她開始認真的盯著裴珠泫這支支吾吾又眼神飄忽的模樣後，便只是將這茶匙握在手中，注意力都集中在裴珠泫的回應上。
還好甜點在對的時間送上了，裝有莓果醬小磁碟在小小的蠟燭上保溫著，而這燭光也將金太妍的半邊側臉照得橘橘亮亮的，讓裴珠泫想起了她們的第一個聖誕節，
“歐膩，時間過得好快啊…”
裴珠泫已經吃撐了，只是用叉子一下一下的勺著果醬，然後再將其傾斜，看著濃稠甜膩的紅色一滴一滴地落下，然後反覆。
“怎麼突然感慨？”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個聖誕節嗎？”
裴珠泫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想著當時主動靠近自己的金太妍那自信又溫柔的眼神還有她那獨特的氣質，那時的太妍學姊好有魅力啊！
看著裴珠泫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笑得幸福的樣子，金太妍悄悄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握住了裴珠泫拎著叉子的那隻手，而裴珠泫也有些驚訝地鬆開叉子，任金太妍牽著自己的手擺到了鋪著白色餐巾的餐桌上。
搖曳的燭光照在金太妍的臉上，玻璃杯內氣泡水的反光也打亮了金太妍此刻不知道為什麼緊張而緊抿的嘴唇。
“聖誕節不能少了禮物吧。”
說著話的金太妍用沒有牽著裴珠泫的那隻手伸進了毛衣底下的襯衫口袋。
裴珠泫只是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金太妍。
氣氛有些奇怪，金太妍的表情也很奇怪。
不同於以往準備驚喜時的得意或自豪的表情，金太妍此刻的表情有些嚴肅，也有點沉重，令裴珠泫也莫名的有些緊張。
金太妍牽著裴珠泫的手，拇指也下意識地輕撫著裴珠泫的手指，像是在舒緩有些緊繃的情緒，而這些舉動都讓裴珠泫隱隱地感到不安。
金太妍將裴珠泫的手轉了個方向，換成了手心向上的姿勢，然後將所謂禮物握在自己的拳頭中，慢慢地向著裴珠泫手心的方向。
在快碰到裴珠泫手心的時候，金太妍鬆開了拳頭讓禮物自然落進裴珠泫的手裡，然後再輕輕彎起裴珠泫的手指，讓她握住。
“珠泫吶，有妳在我身邊真的是最幸福的事。”
前一陣子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度過了被淚水浸濕的週末。
突然的低潮讓我什麼事都不想做，不想上班了，不想創作，不想吃飯也不想下床，覺得人生的規劃被打亂了，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那乾脆停在這裡好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親愛的貝貝們，想著她們一定也常常有狀態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吧，
但為了工作，為了紛絲們，為了幾十幾百萬盯著她們的眼睛，她們必須在舞台上努力的笑著，努力的歡唱著，
就算可能聚光燈一旦暗下就失去了笑著的動力。
沒想到貝貝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鼓勵了我，讓我重新振作起來面對自己的生活，把不開心的情緒收拾乾淨，
也讓我意識到藝人這個工作的心理素質有多麽的強大！
希望我們的貝貝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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