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Love
82
完美主義且自我要求高的孫承歡對於做一個好女兒、好學生、好社長根本是輕而易舉，但偏偏扮演金藝琳的女友，卻是一件她怎麼努力都做不好的事情。
“歐膩，妳好了嗎？一起去團室吧！”
社課時間一到，金藝琳總是很準時的出現在孫承歡的教室門口，乖巧的等待孫承歡把東西收拾好，然後一起走去團室。
“啊！”
在走經過中庭時，金藝琳發出一聲高頻的尖叫，然後將自己的背躬起來，雙手摀著耳朵，一個勁兒地往孫承歡的懷裡鑽，
“好可怕啊！歐膩，保護我...”
孫承歡馬上伸出手，將金藝琳攬進懷裡，而扶著金藝琳右肩的右手，上下輕撫著，試圖安撫金藝琳受驚的情緒，
“沒事的，沒事的...”
“在這個地方打排球太過分了吧，砸到人怎麼辦啊…”
還縮在孫承歡臂彎裡的金藝琳一張嘴小聲地嘟囔著，而孫承歡的思緒早已飄遠了。
在一模一樣的地點，一顆不長眼飛過來的排球，就這樣喚起孫承歡不曾想起的記憶。
曾經自己是那樣保護裴珠泫的啊，擔心她的安危而像個保鑣一樣的跟著她；為了替她解圍，熬夜做五十袋餅乾；還有每一次看著她失落的表情而跟著心碎的心情。
後來因為太執著於跟裴珠泫間理不清曖昧，而忘了當時還是好朋友時單純的兩人是如何相處的。那時的自己可不是畏畏縮縮深怕講錯什麼話惹裴珠泫生氣的孫承歡，而是做自己、想要帶給裴珠泫快樂跟溫暖的孫承歡。
原來在自己還不懂什麼是愛情時，就已經陷入愛中。
孫承歡想念那時的自己，那時的相處多簡單啊！
是不是當人開始變得貪心，反而會失去更多呢？
看著眼前的畫面，孫承歡彷彿可以看到當時裴珠泫走在前面捧著書的背影。
“珠泫吶，不要怕，我保護妳。”
孫承歡溫柔地說著話，揉了揉懷中人的頭髮。
“歐膩，妳說什麼？”
金藝琳抬起頭來，一臉困惑的看著孫承歡。
“呃...”
孫承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犯了這麼嚴重的失誤，這樣把現實跟腦中的思緒混雜在一起還是第一次，看著金藝琳天真好奇的神情，孫承歡感到滿滿的自責跟慌亂，
“我...我剛剛...”
因為自己緊張的情緒，下意識地在扶著金藝琳的那隻手上失了點力，不自覺地加強了抓著金藝琳的力道。
金藝琳感到不適的伸出左手來，把孫承歡抓在臂上的手撥開，
“歐膩，妳這次成發的自創曲當天才要公開嗎？我可以先聽嗎？妳這樣保密我沒辦法喊應援口號怎麼辦?”
“承歡，這歌不是妳寫的嗎？下禮拜就要上台了，還這樣一直忘詞不行啦！”
已經到了學期的尾聲，下週六就是熱音社的成果發表會，高二的社員們都又期待又不捨得準備著這最後一次的演出。
但孫承歡不在狀況內的表現，對於迫在眉睫的演出還有求好心切的團員們來說，非常的令人擔心。
這樣的失常是有理由的。
自從畢業旅行回來之後，不同以往的逃避跟利用金藝琳的愛麻痺自己，孫承歡努力正視自己對裴珠泫的情感，也覺得是時候在愛人和被愛之間做一個取捨。
她只能選擇放下『金藝琳的女友』這個角色重新開始追求裴珠泫，或是徹底跟裴珠泫剪不斷的情感做個了結，然後全心全意的投入跟金藝琳的感情當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著名份卻搖擺不定。
這些念頭已經讓平常就容易想很多的孫承歡陷入思緒的膠著，又加上剛剛離譜的叫錯名字事件，孫承歡的確沒有辦法好好地進入歌曲的情境跟練團的狀態。
“對不起，我需要調整一下情緒...，不然，先休息十分鐘吧，待會直接從間奏開始。”
孫承歡說完話率先開門踏出練團室內獨立的錄音間，一抬頭就看到金藝琳燦爛的笑著、坐在電腦椅上晃著腿的可愛模樣。
“妳怎麼在這裡？要表演的都練好了？”
金藝琳用腳推著電腦椅前進，滑到孫承歡面前時，遞給她一瓶水，
“之前就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啊，今天都已經是最後一次練習了。歐膩...妳們練習得不順利嗎？”
金藝琳問得小心翼翼的，刻意避開孫承歡的眼神，順手拉了旁邊的另一張電腦椅給孫承歡坐下。
“嗯，”孫承歡喝了口水，苦笑了下，“這麼明顯嗎，這樣都被妳看出來...”
金藝琳指了指可以看到錄音間內景象的隔音窗，
“剛剛看到妳們在講話，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而且...”
金藝琳講到這停頓了下，觀察著孫承歡低著頭，表情黯然的模樣，把本來還想說的話停在了嘴邊，然後隨即換上她一貫開朗的聲音，拍了拍孫承歡的後背，
“還有一個禮拜不是嗎？歐膩這麼厲害一定可以練好的吧，我相信妳！承歡歐膩讚！”
聽著金藝琳這說話的口氣跟用詞，孫承歡噗哧的笑了出來，也側過臉看著金藝琳這過份明亮的表情，
“呀，”孫承歡伸出手，捏了捏金藝琳的臉頰，“妳把妳的應援熱情留到表演當天吧，平常把這狂粉形象給我收起來！”
看著孫承歡終於一掃臉上的陰霾，還可以開玩笑，金藝琳也笑瞇了眼，伸出一隻手來握住孫承歡正捏著自己臉頰的那隻手，
“會痛啦歐膩！”
兩人笑鬧了一陣子，孫承歡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後邁開步伐準備進入錄音室。
打開門，進入錄音室前，孫承歡像想到什麼般停住了腳步，過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淺淺的笑著，對上金藝琳凝視自己的雙眼，
“謝謝妳。”
“歐膩Fighting！”
金藝琳笑著，在頭頂上比一個大愛心。
透過隔音窗，金藝琳可以肯定孫承歡的狀態一定比起剛剛好了非常多，就算她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聽到偶而傳出的重低音低鳴。
看著孫承歡閉著眼陶醉在音樂裡的樣子，金藝琳一隻手撐著下巴，愣愣的看著孫承歡。
在金藝琳眼裡，孫承歡總是這樣不計後果的散發魅力，讓她愛得無可救藥。
就算她感受到孫承歡從畢業旅行回來之後像是變了個人般。
只是短短幾天沒有見面，有天晚上甚至斷了音訊，對金藝琳來說，就好像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突然硬生生的被奪走了一般，她變得非常非常不安，變得極度沒有自信。
她無法自拔的陷入自我否定的迴圈當中，意識到這麼多個月來她跟孫承歡之間的感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而這些不安全感讓她在之後跟孫承歡相處的日子裡，更是積極地展現她對孫承歡的愛、對孫承歡的重視，她好害怕有天又會再次的失去她。
正因為心裡的黑洞作祟，伴隨著更強烈的在意，金藝琳也開始對孫承歡不成比例的回應介懷。
明明當初承諾過只要給自己一個愛著承歡歐膩的機會就好的啊，
明明說過沒辦法愛上自己也沒關係的啊，
金藝琳卻開始害怕了。
如果她的愛不是承歡歐膩所想要的呢？如果她的愛不是承歡歐膩所需要的呢？如果善良的承歡歐膩只是不想要她難過，所以配合演出呢？
自己是不是剝奪了承歡歐膩真正的快樂？
會不會在這關係中，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幸福的？
在錄音室裡練唱的孫承歡，在唱到最後一句時，終於睜開緊閉多時的雙眼，就跟隔音窗外撐著頭、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金藝琳四目相接。
孫承歡還是第一次看到金藝琳這個樣子，但金藝琳在發現孫承歡看著她後，馬上咧嘴笑著，還給孫承歡左右各一個wink，看著這惹人憐愛的模樣，孫承歡也回應金藝琳一個溫暖的微笑。
“好期待歐膩的自創曲喔，可以稍微劇透一下嗎？歌曲的內容是什麼？”
“好熱啊，不要挽這麼緊可以嗎...”
終於練團結束，兩個人手挽著手走在校園裡，往校門口的方向前進。
六月初的校園裡，開始有了蟲鳴，晚下山的太陽將兩人的影子在背後拉得長長的。
孫承歡裝作嫌棄的想掙脫幾乎是掛在她手臂上金藝琳，天氣越來越熱，就算是感情再好的情侶也不適合這樣緊黏著。
“我就是要這樣黏著妳啊，妳去畢旅的時候跟妳分開的那三天還沒補回來呢～”
金藝琳鼻音噴發，濃濃的撒嬌口氣讓孫承歡寵溺的嫌棄不已。
“就一天沒講電話而已怎麼這麼記仇啊，回來的隔天不是馬上約了一整天的會嘛…”
“歐膩真是太壞了，聽起來好像跟我約會只是應付我，哼！”
金藝琳佯裝生氣的嘟著嘴，甩開原本還緊抱在懷裡的孫承歡的手臂，使著傲嬌的小脾氣。
孫承歡只是一臉好笑的看著金藝琳這個小鬼要演到什麼時候。
本來還想讓金藝琳繼續賭氣的，但孫承歡還是不捨金藝琳這一副受傷的樣子，先伸出右手來牽住金藝琳的小手，哄著她，
“才不是應付妳，三天不見我也有很多話想跟妳說啊，有很多好玩的事想...”
話還沒說完，孫承歡就感受到左肩上重重的撞擊，隨即本能地停下腳步、回過頭查看。
除了熟悉的香水味，那魅惑、狡黠、跟自己對視一閃而過的雙眼，不是裴珠泫還會是誰。
裴珠泫在故意狠狠的擦肩而過之後，還特意回過頭來跟孫承歡相視而笑，而這些舉動令孫承歡摸不著頭緒，卻著實的又在她心裡的止水投了一粒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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