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Love
80
“呀！妳瘋了嗎？”
剛從浴室出來的姜瑟琪，濕濕的頭髮還用毛巾包著，把自己洗香香了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拿起手機發動態，告訴全天下自己有多享受這次的旅行。
但姜瑟琪一拿起手機，馬上被二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嚇到，震驚的情緒還未消散，馬上又來一通電話，
“妳到底是在跟誰談戀愛？為什麼奪命連環叩我？手機都要被震到沒電了！”
“承歡歐膩在哪裡？”
金藝琳的聲音聽起來無助又著急，但姜瑟琪覺得現在的金藝琳太不可理喻了，這個分離焦慮症未免也太嚴重，而且姜瑟琪也受夠了當他們倆的接線生，
“跟妳談戀愛的人是孫承歡，妳幹嘛不自己打電話給她問清楚？”
“我有打啊…”
“也打那麼多通？”
“沒有...怕她覺得我煩...”
聽到這句話，姜瑟琪又心軟了。
微微地嘆了口氣，姜瑟琪將纏在頭上的毛巾給扯了下來，任濕漉漉的長髮披在肩上，然後又用手煩躁地往後撥了撥頭髮。
這種類似的對話不是第一次了，儘管兩人已經交往近半年，姜瑟琪還是常常從金藝琳的聲音中聽出自卑跟不安全感，明明是個開朗又隨心所欲的孩子，卻為了孫承歡藏著所有不安跟挫折，總是撐著笑臉疼著自己得來不易的情人。
姜瑟琪不確定當時的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決定。
姜瑟琪換上了平和一點的口氣，心裡也著實的心疼著金藝琳的處境，要有多大的決心跟毅力，才能一直不懈地愛著愛不了自己的人呢？
“承歡說她想去走走，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大概快回來了吧，出去也有段時間了...”
“是不是妳又叫她去幫妳買東西？”
“是她說要給我買的，我沒有要她買喔！”
這兩個人，電話講著講著又吵起架來，
“不跟妳吵了。承歡歐膩今天過得還好嗎？”
“還不錯吧，”
姜瑟琪邊講著電話邊在房內走來走去，走到落地窗邊時順手將窗簾拉了開，
“我連她過得如何都要向妳報告嗎？”
“我很想她啊，但是都聯絡不上我能怎麼辦...瑟琪歐膩，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瑟琪歐膩？姜瑟琪！呀，為什麼都不回話？沒有收訊嗎？”
姜瑟琪被眼前的畫面鎮住了，腦袋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也無法接收外界的資訊，連金藝琳在耳邊的叨叨絮絮都聽不見。
位在二樓落地窗外的景色，是姜瑟琪白天時還嚷嚷著要去那邊拍照的拱橋跟人造池塘，天黑後，在點綴的橘黃色路燈照耀下更顯浪漫。而現在，孫承歡跟裴珠泫在那拱橋上手牽著手，兩個人靠得沒有距離，說說笑笑的，不像是很久沒有互動的樣子。
難道她們一直都有在聯絡嗎？她們是約好在那邊見面的嗎？
姜瑟琪感到心煩意亂。
“瑟琪歐膩！”
“啊…嗯...我有在聽...”
“我說，承歡歐膩應該是愛我的吧？”
“嗯...應該吧...”
看著眼前的畫面，姜瑟琪覺得現在跟金藝琳的對話太諷刺了，也覺得心虛，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壞事，
“可是我覺得...”
“藝琳吶，我先去洗澡，待會再叫承歡打給妳，好嗎？”
電話掛斷後，姜瑟琪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果然，當金藝琳跟孫承歡的約會電燈泡，都沒有比看裴珠泫跟孫承歡有說有笑的樣子來得難過，到底是為什麼呢？
姜瑟琪直到現在才明白，讓她在意的是孫承歡在面對裴珠泫時才獨有的眼神，那種溫柔、寵溺、佔有，像是表達著：世界這麼大，而我只看得見妳，只想看著妳。
姜瑟琪呆呆的站立在窗前想著自己的心事，又看了一陣子才拉上窗簾。
洗好澡，剛從浴室出來的孫承歡，關了燈後摸著黑，盡可能地不發出一點聲音，除了躡手躡腳的動作，眼神也緊盯著在床上已經縮成一團的姜瑟琪，就怕把熟睡中的姜瑟琪吵醒。
順著姜瑟琪的呼吸，孫承歡小心翼翼地掀開棉被、爬上床，
“回來了啊？怎麼這麼晚？”
因為孫承歡的重量而下陷晃動的床，讓姜瑟琪悠悠醒轉過來。
姜瑟琪緩緩的翻了個身，面向剛爬上床的孫承歡，揉了揉只能撐開一條縫的眼睛。
“我吵醒妳了嗎？抱歉...”
覺得自己吵醒了姜瑟琪的孫承歡，在看到被窩裡的姜瑟琪有點動作時就定格著，暗自希望自己不要將姜瑟琪吵醒，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看著姜瑟琪現在被打擾而掙扎著睜開眼睛的樣子，孫承歡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沒有，本來要等妳的，不小心睡著了，”
姜瑟琪抓了抓被頭髮搔得有些癢的臉，然後重新把被子整理一下，好讓孫承歡也有足夠的被子可以蓋，
“怎麼出去這麼久？”
“沒注意時間...，海邊很漂亮，度假村也很有氣氛，走著走著忘記時間...”
孫承歡邊講話邊撐開被子，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
努力裝作隨意的口吻，說著謊，也迴避著姜瑟琪的眼神跟問句裡隱藏的好奇心。
“有跟藝琳視訊嗎？這麼漂亮的地方她應該也喜歡吧，要讓她看看才行...”
“啊！忘記打給她了！現在幾點...啊完蛋了...怎麼辦...”
一聽到姜瑟琪提起金藝琳，孫承歡像觸電般馬上從床上坐起，伸手往床頭櫃亂摸一通。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三通金藝琳的未接來電，還有金藝琳傳來讓孫承歡現在邊皺著眉邊讀著要她早點睡、玩得開心的簡訊。
孫承歡覺得非常罪惡。
孫承歡的表情變化姜瑟琪都看在眼裡。
一個是竭盡所能掏空自己去愛人的金藝琳，一個是在金藝琳的愛裡努力回應、努力揣摩如何做一個情人的孫承歡。
看著這兩人，姜瑟琪不知道誰才是辛苦的那一個。
“沒關係啦，先睡吧，明天再打回去。”
“嗯。”
話雖這麼說，孫承歡還是把今天發生沒能在電話裡說的所有趣事，都用文字一一的記錄下來分享給金藝琳，當然也不忘在簡訊的最後向金藝琳道歉，是她玩得忘記時間，一定會好好挑選紀念品當作補償的。
過了好一陣子，孫承歡才放下手機重新躺回床上，而這期間，姜瑟琪都在旁邊偷看著孫承歡，
“晚上的度假村怎麼樣？”
“沒有早上那麼熱，風也涼涼的，很適合散步。這裏的照明設計得太好了，顏色跟亮度跟整個建築設計搭配得很好，很浪漫，還有這裡的造景，”
“有遇到認識的人嗎？”
姜瑟琪問出口後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口氣裡隱約地質問跟突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就是忘不了剛剛兩人在池塘邊牽著手的畫面，明明要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的，明明不該在意的，卻無法釋懷。
姜瑟琪催眠自己，現在所有的不悅，都是替金藝琳感到不平所致。
“沒有。”
孫承歡幾乎沒有一絲的猶豫就說了謊。
兩人沉默了一陣，直到姜瑟琪重新調整好心情，換上明亮的語氣，
“也是，全度假村大概就剩我跟妳孤零零的度過最後一個自由的晚上，其他同學都在房裡聊天玩遊戲呢，妳去跟大海還有路燈約會去了，留我一個人在房裡...”
聽著姜瑟琪的抱怨，孫承歡不自覺的嘴角上揚，慢慢的從原本平躺看著天花板的姿勢，側過身來面向著姜瑟琪的方向。
看著孫承歡臉上好看的笑容，還有那不知道為什麼而凝視著自己的眼神，姜瑟琪還想說的埋怨都停在了嘴邊，只是一臉不解、愣愣地回望著孫承歡認真又沉靜的表情。
“瑟琪啊，”
孫承歡這一聲輕輕的、溫柔的呼喚，姜瑟琪覺得心臟突然用力的重擊了一下，也感覺到太陽穴正大力地跳動，那熟悉的心塞感又再次出現了，
“謝謝妳。謝謝妳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都一直在我身邊。”
“呀，突然講這個好奇怪啊…”
姜瑟琪口氣嫌棄的邊說話，邊翻了個身背對著孫承歡，
“該睡了，明天要早起吃飯。晚安。”
“晚安。”
姜瑟琪故意以淺淺的呼吸控制著自己的氣息，閉緊嘴咬緊牙齒，
在黑暗中默默的流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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